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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 第72节

    秦勋以庆祝立春为名大显身手,做了四菜一汤,外加用蒸箱蒸得水分恰到好处的白米饭,那粒粒白米都吸满了水,饱满晶莹的。汤图不在家,岑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在外面,在那头笑得爽朗,“开玩笑呢,我必须不能去做电灯泡啊,哪怕我在家也不能去。”

    问及,汤图是在外面跟裴陆吃饭呢。

    还不忘跟岑词小声抱怨,“怪不得人长得那么帅还能空窗那么久,搁一般姑娘谁都受不了他这职业啊,约好的时间都别指望他能提早来,及时赶到就谢天谢地了。吃饭的时候电话那叫一个多,还好,吃到现在还没被局里叫回去,算是吃了顿安生饭。”

    “人警察叔叔的职业就这样,注定了风里来雨里去,时不时还得在刀尖上晃悠,你要是受不了就赶紧撤啊,别吊着人玩。”岑词故意说。

    汤图在那头笑说,“谁受不了了?我对他还满满的春意盎然呢,自己喜欢的男人哭着也得宠到底啊。”

    呵,这口吻。

    但汤图这一见钟情后遗症的持久性倒是叫岑词刮目相看,她以为就裴陆这工作性质,时间一长汤图肯定跟着折腾不起,没想到啊。

    通话结束,回归到二人世界。

    给秦勋盛汤的时候岑词就在想,虽说秦勋不是警察,但作为个商人,秦勋一到餐桌上也会有不少电话进来。两人刚认识那会,吃饭的时候秦勋还知道避一下嫌,手机调震动或者起身接电话。

    现在倒好,来她这就跟回他自己家似的,手机从不调静音或震动,该响就响,接电话也不避着她,跟她说话的同时也能接个电话直接喂上一声。

    反正都是些商务上的事,岑词听不懂,也懒得去听。

    这阵子秦勋出差明显增多了,这才刚回来没多久,餐桌上接到助理的电话,似乎又在安排出差的相关行程。岑词把汤放他跟前,也顺便听了一耳朵,好像那边在提什么什么山。

    又不像是要出差。

    岑词搞不懂,这边秦勋已经结束通话,他没提电话内容,继续就白雅尘的事展开来说。

    “也是无意之中撞见的,当时周军也没看见我。”

    他跟岑词说了年前在餐厅见着周军的事,那个被绿植隔离的卡座,他跟那个女人面对面而坐,倒没有相聊甚欢的架势,两人的神情看上去略显凝重。

    “要不是那道疤,我压根就认不出来白雅尘就是跟周军见面的女人。”

    电影院里,当岑词跟他介绍白雅尘时,刚开始他真没认出来,直到她转身离开时,他眼尖瞧见她耳根处有道疤痕,一直往下延伸,又被颈部的丝巾给遮住了。

    怪就怪疤痕太叫人难忘了,这一次他看得清楚,的确就是烧伤。

    岑词说,“听说是早年出的一场意外,具体的就不得而知,她从不提,业内认识的也不方便问,再加上平时白老师遮挡得挺好,大家注意不到的时候也就总会忘了疤痕的存在。”

    丝巾是白雅尘一年四季都不离脖的物件,但她搭得高雅自然,时间久了,大家也都不觉得什么。

    秦勋想了想说,“虽然没什么依据,但我总觉得周军跟她见面这件事挺怪。”

    岑词沉默片刻,“会不会……”

    秦勋抬眼看她。

    她与他目光相对,“会不会是这俩人之前有过什么关系啊?比方说,有过一段情之类,毕竟周军比闵薇薇大出不少。”

    “白雅尘的年龄比周军大。”秦勋不得不提醒她一句。

    岑词用筷子拨拉了两下菜,咬咬唇,“白老师那么有魅力的一个女人,小她十几岁的男人被她痴迷也不是不可能。”

    秦勋直觉上认为不是这样,但又没有迹象表明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末了他说,“或许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为了闵薇薇?”岑词抿唇浅笑,“虽然我很敬重白老师,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心里其实也是不舒服的。”

    秦勋说了个事实,“你不得不承认闵薇薇的情况并没得到彻底解决。”

    这倒是。

    周军视她为宿敌,之前尚算客气,现在是坚决杜绝,就在年前她还打过电话给闵薇薇,想知道她近期的情况,岂料号码被拉黑,不但她的手机号,但凡跟门会所有关的电话号码都被拉黑了。

    她也是无语。

    时间一长她心里滋生一缕怨怼,主要是针对闵薇薇。岑词想的是,别管周军混不混,你闵薇薇是个意识清醒的吧,在我这治疗了这么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不清楚吗?就算有周军拦着,那你没手没脚?他还控制着不让你出门不成?

    又或者,连闵薇薇都开始怀疑她?

    想到这儿,岑词的心情低落了一层,跟秦勋说,“都怪你,害得我没食欲了。”

    **

    立春后,一天就比一天暖和起来。

    樱花大道上的樱花开始泛白,即将要迎来一场盛大的樱花雨。

    而很快的,段意到访了,临近下班的时候。

    他先是跟岑词和汤图道了歉,尤其是汤图,为自己家人的行为致歉,然后又提出请羊小桃吃饭,重点赔罪,为自己女朋友在警局里的行为。

    汤图算是跟段意接触过,所以能说上几句话,岑词跟段意没交集,因此一句话没说转头回了治疗室。没一会儿,羊小桃敲门进来,神情看上去挺拘谨。

    岑词问她怎么了。

    她吞吞吐吐说,“段意约我晚餐……”

    “嗯,刚才我听到了。”

    “岑医生,你说……我去吗?”

    岑词从卷宗抬头看她,羊小桃被看得不自然,低垂着眼眸,双手交叉绞着手指。

    “如果诚心道歉,他完全可以在上班时间抱着鲜花水果正式登门致歉,专门赶在下班点,真正目的就是约你出去。”岑词看事情看得通透,“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约另一个女孩出去吃饭,心思坦荡的话完全可以约午饭,选了个周五又是晚餐的,总会有点居心叵测的意思。小桃,如果你问我的意见的话,我说不去,但你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考和选择,有些事你自己拿捏。”

    羊小桃咬咬唇,点头,说了声谢谢后出了门。

    秦勋周末不在南城,又去外地出了差。

    等岑词从治疗室里出来时,汤图那边都已经收拾好了,跟她说,走吧,女王。

    这是几个意思?

    岑词不解。

    “你家秦先生,知道你要去商场买东西,生怕你个路痴回不了家,特意打电话给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陪你买完东西送你回了家之后再去约会。”

    岑词无语,“不至于吧。”

    汤图顺手拎起挎包,“也别说不至于,你在距离家门口两百米的超市出来都能迷路,还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

    “那家超市是新开的。”岑词抗议。

    汤图呵呵了两声。

    岑词这边也已经收拾好了,问汤图,“那你今晚不用约会?”

    汤图挽上她胳膊,“你也算幸运,裴陆今天出任务没时间陪我,所以我决定陪你去商场逛完后咱们再去趟超市,明天是周末,今晚我给你做顿好的。虽然呢,比不上你家秦先生的手艺,但总好过放你独自回家啃面包。”

    “谁说的,我还能下泡面。”

    “你下的泡面都不熟。”汤图揭短。

    岑词嘴硬,“我就喜欢那种口感。”

    “成啊,一会儿去超市你多买几袋小浣熊干脆面,那嚼起来口感更好不是?”

    岑词浅笑,临出门时想起羊小桃,问她的情况。汤图一耸肩,“跟段意走了。”

    岑词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第125章 别离开我

    趁着周末,岑词去拜访了白雅尘。

    导航路线确认了一遍又一遍,岑词这才敢驱车出了市区。白雅尘泡的温泉所在地就是位于东山脚下的温泉小镇,虽说一年四季都热闹非常,可岑词一次没去过。

    她对泡温泉这种事不是很热心,总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在一个池子里泡着很奇怪,虽说是穿着泳衣。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温泉小镇已经成了城中城的结构,就像是南城里的一个独立小镇似的存在,住在里面,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虽说是商业化,却保留了天然山野的情趣,由此也有不少人萌生了定居的念头。

    周遭别墅群就应运而生,有一片常住区域,还有些是常年租来度假的。有人住的地方周边也就渐渐完善,甚至城中不少不错的幼儿园和小学也都搬过去,或者是跟别墅区合作的教育机构。

    白雅尘在温泉小镇租了个别墅,看来真就是一时半会没打算走,岑词按照白雅尘之前给的门牌号一路找过去,期间,秦勋打来了电话,得知她人已经在东山脚下十分惊讶,跟她说,行啊,学会看导航了。

    “过分了啊。”岑词嗔怪。

    搁平时,岑词要是这么说的话秦勋肯定会笑,但今天没有,他只是轻声叮嘱她要注意安全,一旦真迷路的话就下车多打听打听。

    “一定要多问几个人。”

    岑词不解,“为什么?”

    “有的人是不知道装知道,有的人纯粹就是使坏让你绕远,多问几个心里有底。”

    岑词笑说,“你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秦勋没说话。

    问他这次出去是不是工作压力挺大,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说,“不是为了工作。”

    岑词一愣,“那是……”

    秦勋好半天不说话。

    见状岑词觉得不对劲,将车靠边停了下来,轻声,“秦勋?”

    那边应了一声。

    岑词等着他开口。

    又是许久,秦勋才低低地说,“我接到警方的通知,他们要我去认尸。”

    “认尸?谁的——”岑词倏然住口。

    “是,有可能是沈序。”

    岑词大脑嗡地一声,紧跟着一片空白。稍许反应过来的时候竟觉得自己的反应很奇怪,她并不认识沈序,充其量就是听秦勋提到过,可听见这个消息,从心底最深处挖出来的是一阵阵的难过。

    只是因为他是秦勋最好的朋友?

    一时间岑词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除了治疗室,她似乎成了个笨嘴笨舌并且不会安慰人的人。

    秦勋开口了,嗓音很低沉,“小词,我其实是在去警局的路上,但我停车了,就停在路边,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是害怕,对吗?”岑词调整呼吸。

    秦勋虽说温和,却不是个软性子的人,做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但今天他承认了,他说,“是,我在害怕。”

    这么一来岑词很想飞到他身边,揽过他,或许说上一句,别怕,又或许什么都不说,就让他静静地靠在她怀里。她不知道怎样的安慰方式是最好的,但就是觉得,不管哪种方式她都该在他身边。

    “可能,不是吗?”远隔千里,她只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