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齐烽 养花
05 齐烽 养花
牛奶味儿被烤熟了,被孔姒的体温,被她指尖和太阳xue的摩擦,把淋浴间的水汽蒸发殆尽,甜得嗓子眼发干。 “可以了,你回房间睡觉去。”齐烽把她两只手扯下来,掌心紧贴像牵手,但很快他就松开,让那两只手垂落下去。 “这才不到两分钟,这么快就好了吗?”孔姒说的是按摩,说的是他的太阳xue。 在齐烽这里,咀嚼出了别的意思,他知道这纯属他胡思乱想,于是赶她回去。 “只是让你试试手而已,现在可以回去了。” 他一只手戴眼镜,另一只手按在孔姒后腰,不轻不重把她往门边推。 掌心像在推一块奶油蛋糕,棉布下裹着一块油润而密实的奶油,轻易被他五根手指压得陷下去,压到一颗颗脊椎骨上,硌得他太阳xue一跳。 他把孔姒推出去,小女孩不情愿地走了几步,侧身停在门口处,扶着门框回头看他。 “齐叔叔,那我明天再给你按。” 门廊的灯光全盖在她身上,没有重量却异常浓烈的橙黄色,把她照出一团小小的影子,正匍伏至他膝盖,原本就趴在那里似的。 藕粉色棉布料在强光下不堪一击,晒得像一层朦胧的纱。这块布本该遮住她的身体,把那些才发芽才开花的起伏掩住。 但这一切被她不小心调亮的廊灯挑开,齐烽一晃眼,隔着她被照透的睡衣,清晰地看见那两粒羞怯的,像墨点悬在她胸口。 这下真的头疼了。 “不急,你先好好学习。”他往上看,只看她的脸,语气装得很像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藏了什么不干净的心思,“以后多的是时间按。” “谢谢你,齐叔叔。”孔姒浑然不觉,她穿的正是这个年纪该穿的,她当然正大光明,“你比孔隅好,他就是个败类。” “我没忘记,昨天才骂我跟他是一伙儿的。”齐烽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夹在指间磨滤嘴,并不刻意遮掩他不合时宜的裆部,他知道这个乖乖女孩不会往下看,“昨天我还是败类,今天就是好人了?” “你怎么这么好收买?下次别人拿几颗糖,也能把你骗跑了。” 他想把烟点燃,可桌上没有烟灰缸,于是他忍住,把烟塞回烟盒,把烟盒推开,让它滑到桌角。 就像推开孔姒一样。 “不是的,我不是被收买。”孔姒坦诚而委屈,“我的mama去世了,孔隅又不当人,你是我认识的长辈里唯一能信任的。” 齐烽发现她还是提不得“mama”两个字,一碰就簌簌地掉眼泪,两个月以前是这样,哭哭啼啼到现在,眼泪仍然没有流尽。 “对不起,齐叔叔,我不是故意要影响你的心情。”她断续地讲,眼泪在他面前下雨,“我好想mama,我不想被送出去,我不想离她太远,我怕太远了会梦不到她。” 齐烽很难感知到这种悲伤,他只是不想看她孤零零地哭,形单影只站在光亮里,地板随她的哭声往回忆里延伸,把他送到齐家老宅的大门口,哭泣的脸变成了幼年的他自己。 实际上,他的童年里没有过这种时刻,他有一对好得过头的父母,但他的灵魂仍然被遗弃。 齐烽不知道如何哄她,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从门边把孤零零的小女孩捡回来,让她埋在怀里哭。 “哭吧,哭个够,把眼泪都挤出来,总得有个过程。” 他抚摸她的后背,抚摸她湿滑的发尾,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像个婴儿把四肢拱进他怀里,依赖着寻求他的安慰。 以往这种时候,他在做什么?齐烽默默回想,顶多是找一部电影消遣,偶尔被周熠拉着吃几顿饭,他又不肯玩牌,最终还是自己回来待着。 原来他以前过得如此干瘪,每天工作结束后到入睡前,都空出一截模糊的灰色,现在孔姒蜷缩着填进来了,他满足于被人依赖的感觉。 她把腿叠着,脚踩在他的大腿上,臀也坐在他的大腿上。她只是在哭,手里的纸湿了又换,地板上散了一堆纸团。 不明就里被人看到了,恐怕真以为他做了什么坏事。 齐烽叹口气,想收回他说的上一句话,不能让她在怀里无止尽哭下去。 夏天到了,进入暑假她就满了16岁,即将走向17岁的年纪。 这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年龄段,离成年只有一步之遥,什么都能懂也似乎可以尝试,但实际上还未准备好为此付出代价。 “别哭了,孔姒。”他垂眸,只能看见孔姒的发顶,在他眼底一颤一颤。 连带着她的声音、腿和臀,都在他的怀里颤抖。 “乖女孩,别哭了。”齐烽剥开她的头发,像剥一颗酸甜橘子的果皮,因为头发被她哭得湿成一整块,贴在红通通的脸蛋上。 “再哭下去可就糟糕了。”齐烽说得很轻。 孔姒一点点把头抬起来,眼睛早就哭肿了,眼皮原本薄得可爱,现在肿得撑起,几乎透明,里面是可怜的粉色。 “怎么、糟糕了……”她安静了几秒,吸着鼻子,鼻尖也是粉色。 “肿了明天怎么出门?”他把孔姒圈在怀里,她像一颗暖烘烘的羊脂玉,齐烽闻到属于她自己的气味,有股清淡的甜。 齐烽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全然不是为了安慰她,才把孔姒抱进怀里。 这么说很卑鄙,他利用孔姒的少不经事,以关怀的姿态,暂时纾解他莫名其妙的冲动。 他在想,他到底是不是为这具鲜嫩的身体冲动。齐烽见过孔姒14岁的模样,见过她12岁甚至更小时候的照片,他确定自己曾经只把她当成小孩。 昨天的场合太糟糕,成年人释放贪欲的地盘里,孔姒穿着不该她穿的裙子,混进一群任人挑选的姑娘里,成了餐桌上洗干净的果子。 这种巧合,让齐烽借着陌生视角看到她,看到无数个陌生男人眼里的她,原来已经漂亮得藏不住。 还是太小了,这朵安县的小梨花才开了一半,再养一养会盛开得更好看。 “你怎么去学校的?”齐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孔姒抽抽嗒嗒,情绪逐渐缓和,“我坐城际铁路去的,年前就开通了,只要半个小时。” “这么麻烦。”齐烽沉吟片刻,想到这学期只剩几天,想了想便说,“下学期给你转学。” 孔姒的眼睛亮着,一眨不眨看着他。她的心思太好懂,她觉得他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清晨,齐烽赶一场会议早起,难得碰上家里这位早出晚归的高中生。前面一周多和她打不了照面,让齐烽找回了冷静,让他觉得自己还算个人。 此刻他打算继续当个人,和其他人的长辈一样,关心她的衣食起居。 “钱还够用吗?”他问。 “够用的,我只花了路费和文具钱。”孔姒正在喝牛奶,嘴角挂着沫子,用舌头一卷吞进去。 “这么省做什么,零食点心和其他喜欢的东西,都可以买。”齐烽拿着一块面包,往上面刮果酱。 “我不用买这些,谢谢叔叔。”孔姒规规矩矩说。 齐烽微微怔住,纳闷这个小姑娘怎么越养越生分,想起来前几日孔隅找过她,大约训了一些让她知分寸的废话。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 孔姒点头,吃完最后一口面包,背着书包要走。 “考完了等我去接你,最后一天不坐火车。”齐烽不动,目光跟着她的马尾辫,“我的车牌号你认得吧?” “认得。”孔姒停住,补了句,“麻烦叔叔了。” 齐烽听得烦,果酱刮得乱七八糟,索性扔在盘子里,再抬头看时,大门砰地一下儿,没心没肺的小姑娘给他一个闭门羹,着急的脚步声跑得很快。 下午车开到安县高中大门口,这么多张脸挤在一起,齐烽一度担心他找不出孔姒。 后来他发现自己多虑,孔姒从学校大门走出来,一眼就被他瞧见。她站在同龄人当中,出落得完全不同,身旁的小姑娘和她一样素面朝天,背书包压得一脸灰扑扑。 孔姒不一样,她就是天生带着颜色,她是红的白的粉的,丢在人堆里惹眼得躲不住。 片刻以后,孔姒找到了他的车,径直朝他的方向走来,身后忽然冒出一个男孩,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杯奶茶。 齐烽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孔姒回过头,表情也不让他看见。 二人来回讲了几句,孔姒肩膀塌下去,接过那杯奶茶,对面男孩瞬间涨红脸。 齐烽后知后觉想起,早晨孔姒低着头,安静地说:“我不用买这些。” 原以为是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现在惊觉很可能是因为,总会有人送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给她。 早该想到的,有多少人想摘这朵花。 --------- 一周五更进度3/5,明日休一天囤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