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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定性(珠加更)

    

第130章 定性(珠加更)



    其他亲戚朋友都在外地,鞭长莫及。将几个铺面清算,勉强还上了一部分债务,剩下的不需要徐域承担,至少给他保住了住的地方。

    父亲和母亲都有其他兄弟姐妹,但是每个家庭各有自己的难处,凑出来每个月接济徐域的钱有限,还要照顾监狱里的徐母。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再要,剩下的部分只能靠打工解决。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家里空无一人。

    他一个人拆开,一个人说着恭喜,突然那么想念舒悦瑾。

    如果她在的话,大概会跳起来夸他真厉害吧。

    和舒悦瑾交往,好像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抛弃“好儿子”“好学生”“懂事”等等标签的时刻。

    她活得那么自在,从来不会被别人的三言两语击垮,遇到挫折了拍拍腿爬起来就是,也没有人会像天塌了一样在她耳边絮叨。

    从那以后,他的生活目标就变成了“再见舒悦瑾一面”。

    母亲再也无法干涉他的生活,他想要光明正大地,以全新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周六上午他去监狱探完监回来,给你打了电话。”警察说,“然后去楼下的便利店买农药,说养的盆栽长虫了。后来便利店老板觉得不对劲,因为他印象里徐域根本不养植物,看他当时状态也不太正常,到他家敲门。没有人开,他就报了警。”

    幸亏发现得及时,警察破门而入,送到医院抢救。

    如今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间,但徐域仍处在昏迷之中,手术的费用也是医院垫付的。

    经过几天的调查,案件已经定性。

    徐域的抽屉里有他两年来陆陆续续去医院检查的记录和治疗抑郁的药物,医生曾建议他住院,但由于经济和学业的限制,他连去找辅导医生的钱都拿不出来,只能靠坚持服用药物缓解。

    病情突然复发,万念俱灰下,他选择了结自己。

    接到公司的电话,秦渐洲结束这场商业会谈,匆匆赶到派出所,舒悦瑾正两眼发直地坐在走廊的板凳上。

    外面三四十度的天,她却感觉手脚发凉,身体的感知漂浮着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人虚无得像处在梦境中。

    那天还在打电话的人,明明周五下班时还约定好了下周见……

    “宝贝。”秦渐洲赶紧跑过来,坐到她边上。

    拉起舒悦瑾的手,发现她整张脸都没什么血色。

    “怎么了?”

    用了几秒钟回神,舒悦瑾看清是秦渐洲,又低下去:“裴易徵呢?”

    到这种时候,她心里惦记的却总是只有那个人。秦渐洲将她的双手放在掌心搓热:“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跟我说呀。”

    她又抬眼看了看他,眼睛里充起雾气,声音也染上委屈。

    “哼呜——”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秦渐洲追问。

    “他不接我电话。”她又是抱怨和控诉,“发消息也不回。”

    看她这样子,他深深叹了口气,又吸气,将她搂过来抱在怀里,抚摸她的后脑勺。

    “没事呢,我在这,我陪着你。”

    舒悦瑾却不太配合,在他怀里挣扎着:“我想找裴易徵,他到哪里……”

    这个名字翻来覆去闯入耳中,像永远躲不掉的魔咒。秦渐洲终于忍不住,低头提醒:“为什么一个劲要他呢?我才是你男朋友。”

    往常说话总是柔声细语,这一急起来,语气虽然不凶,但语速加快不少。

    舒悦瑾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半晌:“你为什么要这么凶我?”

    他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失态,努力平复心情。

    “我没有凶你,我只是……”

    这句话没能够说完,后方伸出来一只手,插到两人中间。毫不设防的秦渐洲被迫放开,抬眼只看到舒悦瑾已被裴易徵揽在怀中。

    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他看到舒悦瑾发红的眼眶。

    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得悄无声息,就像是从天而降。

    看到他的脸,压在舒悦瑾心里的情绪就像拔掉了塞子,终于得以宣泄。

    “裴易徵。”她带着哭腔扑入他的胸膛,憋了许久的泪花止不住地往下掉。

    “没事的,没事的。”他好像完全知道所有经过,没问任何话,轻拍她的后背。

    巨大的情绪起伏让舒悦瑾的胸腔倍感哽噎,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你说我、我是不是,害了他?”

    如果最开始她没有一时兴起找徐域谈恋爱,就不会出现后来的那些变故。他会做个优秀的人,走过安稳的一生。是她把一切都打破了,甚至在那天,徐域向她发出最后的求救信号,她明明感觉到不对劲,却还是粗心大意地放过。

    “我明明有机会的……”她不知道该怎么消解这种自责感。

    仿佛她随随便便做的事,竟然决定了别人的一生。

    “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裴易徵语气郑重,弯腰看着她的眼睛,“嗯?”

    “可是……”

    他从兜里找出纸巾,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个男人,捧起舒悦瑾的脸给她擦眼泪:“徐域会变成今天这样,是他畸形的家庭教育导致的,你只是不小心卷到了里面而已。”

    他那个毫无建树的父亲和控制欲强到变态的母亲才是全部的祸源。没有辨别出徐域的求救信号不是罪过,如果非要往前追溯,那最终的落点更不会在她身上。

    “你别这样想,连警察都没说什么,不是吗?”

    况且,如果真的有人需要为这场意外承担责任,那也绝不会是她。

    他的话宛如喂到嘴里的定心丸,让舒悦瑾稍微放轻松了点,揪着他胸前的衣服点头。

    裴易徵再把她抱入怀中,语气温柔地哄了几声。

    询问结束后就可以离开警局了,只是舒悦瑾刚才的状态没办法独自出门,只能坐在这缓缓,等到恢复平静为止。

    此时裴易徵已赶到,不需要再耽误下去。他轻揽着仍垂着眸子抽噎的她,知道这情绪靠简单粗暴的几句话不能立即消除,面对的又是生死大事。

    “我们回去吧,你休息休息。”

    舒悦瑾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秦渐洲。

    她微微起身,伸手拉他的指头。

    “谢谢你来看我。”她说出的话,要在平时称得上礼貌,现在对比听来,却满是疏离的客气。

    秦渐洲反手握住她的手掌:“这有什么的,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

    舒悦瑾又再看看裴易徵,从他的臂弯挣出来,上前两步抱住秦渐洲的脖子,却没有平时那样的腻歪,只是微微低头略表亲昵:“我想先回去休息了,可以帮我请两天假吗?”

    “当然了。”秦渐洲轻轻吻了她的头发。

    松开后,秦渐洲目送舒悦瑾挽着裴易徵的胳膊走出警局大门。公司的员工出了这种大事,作为管理人,他还有必要向警方了解情况,得留下来。

    外面的阳光毒得扎人眼睛,他摘下眼镜,从兜里找到叠好的眼镜布,一边擦拭着镜片,吐出口浊气,坐到舒悦瑾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点油,怎么擦都有纹路。

    “哈。”他机械地重复着擦拭的步骤,莫名地笑一声。

    *

    车子停在林荫下不算很热,舒悦瑾坐进副驾驶。

    刚刚给裴易徵打电话时看到手机上陆陆续续有很多消息,除了被她情急之下抛出一句“我被警察带走了”而惊恐不已得朱以珂外,大部分都是向她打听情况的同事。

    心情略有缓和后,舒悦瑾准备挨个回复。

    裴易徵帮她打开空调,拍拍舒悦瑾的头顶,却听到她“啊”一声,然后把手机甩了老远,惊骇无比。

    他不明所以地伸手拿过来,以为有人发恐怖图片吓唬她。

    却见屏幕上是销声匿迹许久的贺千游发来一行字。

    “讨厌的徐域终于不会再纠缠你了,开心吗?小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