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江
李昱江
自從奪取刀刃的計劃失敗,反抗軍被郡府大舉殲滅,只餘下路離和李昱江出逃鈸城,這已經是他們逃亡的第三天了。 路離知道郡府必定派兵追捕,所以他和李昱江沒有走府道大路前往皇都,而是準備繞道鈸城的北山。翻過北山就是端王郡,再往東走就是皇都,若是不出意外,十天之內即可以達到,而且沿途還沒有少府軍士的追捕,若從府道走大路,步行到皇都至少需要二十五天,所以走北山對於正在逃亡的他們來說,是最近也是相對安全的一條路線。 鈸城三面環山,尤其以北山盛產曜晶礦,曜晶礦是幽州不可或缺的礦物,堅硬的可以熔掉打磨成刀刃;漂亮的可以製成各色晶片作為貨幣流通;發光的則作為夜間的照明工具。北山有曜晶礦洞多達上千個,裡面四通八達,大家都戲說一定有一條礦洞通到傳說中幽州地心的生死之門——地殿中去。 從鈸城到北山一共走了三天,這三天,李昱江跟著路離奔走風塵,從了無人煙的僻靜小道跋山涉水,日日風餐露宿,就連那隻孟鳥也因為道路極其難走,不能跟從,早就被路離放走了。 李昱江的腳早就磨出了水泡,又磨破了皮,膿水流出,苦不堪言,他雖沒吭一聲,心裡卻也是在犯嘀咕的——畢竟李昱江並非幽州的人,反不反抗郡府對他來說都沒差。 相比和路離逃亡,他更想去找寧秀楓、蒙杺莯他們,可惜不知他們在何處,只是聽說皇都有個叫木曜星君的神仙可以助他返回原來的世界,而路離也準備去皇都找強制鈸城匠人上繳刀刃又導致反抗軍三百餘人全軍覆沒的皇太子算帳,所以他們同路,但是這樣東躲西藏、食不裹腹的日子,李昱江真是受夠了。 雖然心中有鬱結,但李昱江個性溫和,倒也沒有將不滿表現出來,而且路離一直對他照顧有佳,他不忍在這種時候提出與他分道揚鑣。 離北山的礦區只有半日的路程了,中午時分,路離和李昱江在一條瀑布的湖邊停了下來,因路離在鈸城是最年輕的赤匠,算是頗有頭有臉的人物,礦區中不少人都跟他打過交道,而他最醒目的就是那一頭血紅色的捲發和濃密粗獷的絡腮鬍,鬍子下的真容幾乎沒有人見過,因北山的礦區也有少府的軍隊把持,為防止自己被人認出,路離決定變裝。 路離褪下身上的衣物,全身赤裸地站在湖中,青白湖水剛剛漫過他的小腹,他的手上只有從葦草林的亂軍之中逃走時所帶的那把重達五十斤的大刀,刀刃在他頭頂、頸後、唇上、下巴、脖子處熟練地遊走,竟沒有傷及他的絲毫,待他轉過身,李昱江差點沒認出他來: 路離那如血一般鮮紅的頭髮已經被剔得只餘下寸絲,他身高足有兩米,體型壯碩,肌rou強韌,黑熊背,八塊硬朗的腹肌,身上沒有一絲贅rou,就連打籃球的李昱江都感嘆他的完美身材,而他鬍子下的面容亦是像雕刻的神像一般堅毅,龍眉倒豎,深邃的竭色眸子鑲嵌在微陷的眼窩中,堅挺的鼻樑和線條分明的嘴唇,令他混身散發著成熟男性的魅力。 李昱江經過幾天的錘煉,也長出了青皮胡,只是跟路離相比還頗有些澀氣。 “換你了。”路離對李昱江說。 “呃——,我還是免了。”李昱江擺擺手,別的不說,單是路離的刀他就只能勉強舉起,要是因刮鬍不慎導致刎頸而亡,那可真是天大的悲劇。 “我幫你。”在兵敗之前,李昱江就已經長出了粗略的小鬍子,而那個出賣了反抗軍的叛徒長雖很可能已經將他的長相告訴了郡府,所以路離覺得還是讓他刮掉鬍子更為安全一些。 李昱江其實很不情願,不是因為不放心路離的手藝,而是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居然要另一個大男人幫他刮鬍子,感覺怪怪的。但他明白路離不會提出無理的要求,他這麼做一定是有必要的理由,為了防止衣服被浸濕,李昱江只得不情願地脫下身上唯一的一套衣服,走到湖中。 雖然在籃球社時經常與隊友們一起洗澡沖涼,李昱江已經習慣了看別的男人的裸體,對自己裸露在別的男人面前也並不覺得不妥,但畢竟籃球社的隊友們親如兄弟,在洗澡時經常說笑玩鬧,緩解了尷尬的氣氛,可是現在只有他和路離兩人,路離雖是李昱江在幽州遇到的第一個人,他卻對沉默寡言的他並不了解,所以要這樣赤條條地與他四目相對,還是令他很不自在。 李昱江身高有一米七五,但站在近兩米高的路離身邊卻顯得如女人般嬌小,在走到他身邊時,他不經意間透過青白透明的水看到了水下的巨物。 我靠! !那是什麼! !我眼睛有散光了嗎? ? ! !那不是重影吧? ? ! !李昱江震驚了,在籃球社的洗澡間裡,他也算是見多識廣,大家的size雖有些差異,但基本上也是在正常範圍內,可是現在他看到路離之物竟猶如女子的胳膊般粗,籃球社中同樣有兩米高的中峰也沒有這麼誇張啊! ! “你不抬頭我怎麼幫你刮?”路離沉沉的聲音從李昱江頭頂響起。 李昱江的臉頓時紅了,他只得強忍被刺痛的自尊心,抬起頭望著高出他一個頭的路離。路離並沒有發現李昱江此刻的心情,見他的臉抬得不夠高,捏住他的下巴再往上抬高了些許,然後才開始幫李昱江刮鬍子。 李昱江第一次這麼近地直視路離,他竭色的眸子總是帶有些許憤怒和憂鬱,但在此時卻認真地註視著自己,雖然他的目光盡數落在他的短鬚上,但不知為何,李昱江還是燒得臉紅耳赤,他想低下頭逃避這尷尬的氣氛,路離卻先他一步道: “別動!”近在咫尺的氣息吹在李昱江臉上,猶如春風拂面。 被路離一喝,李昱江連大氣都不敢出,只得乖乖地屏住呼吸,任由他的刀峰在臉上滑過——別看路離的刀刃厚重鋒利,在李昱江臉上游走時竟如愛人的輕撫那般柔和,刀刃所到之處鬍渣盡數落下,露出潔淨清爽的臉頰。 鬍子刮完了,李昱江總算鬆了口氣,他正想離開,路離的大掌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的頭髮也得剔掉。” 來都來了,剔就剔吧! 李昱江轉過身背對著路離,為了可以剔到他的額前發,路離靠他更近了些,令李昱江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離他后腰不遠的巨物在水下晃動時產生的流動感,雖李昱江知道自己和路離都不好男色,但不知為何,他的心跳還是不由地加快了。 每一秒對李昱江來說都特別難熬,就像學渣看到學霸正疾筆如飛地寫著試卷,自己卻半個字都寫不出來,只能咬著筆頭髮呆時的心情。 “好了。”路離的聲音就像給李昱江宣判了無罪釋放,令他著實鬆了口氣。 透過水中的鏡面,李昱江看到自己也被剔成了寸頭,乾淨的唇跡線和下巴令他鼻樑上、眼瞼下的雀斑看起來更加明顯了。 “離北山腳下的夼鎮只有半日路程,我們現在出發的話傍晚就能到。”路離說著取下了手臂上象徵著他赤匠身份的七個臂環——防止被人認出。 “嗯。”李昱江點點頭。 兩人穿衣繼續前行,果然在天色麻黑之前,他們進入了這個叫夼鎮的地方。 夼鎮是進入北山礦區的一個小鎮,這裡只有一間旅店供客人落腳,因天色已晚,店中客滿,路離和李昱江不能投宿。 “怎麼辦?”肚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李昱江這三天不是躺在濕漉漉的草地上,就是靠坐在堅硬的樹幹上,到了夼鎮,原以為總算可以睡在床上的李昱江此時有些失望。 路離沉思了一會兒,帶著他繼續往前走。 夼鎮雖只有一家旅店,姬坊倒是多得不計其數——在礦區工作的只有男人,男人的需求通常都是女人來滿足,姬坊可以為男人們提供家一般的溫暖,供他們放鬆。 路離和李昱江投宿的這家姬坊還算生意清淡,在叫了一些食物後,李昱江有些擔心地悄聲問: “路離,咱們身上的錢夠嗎?” “放心吧。”路離沉沉地說了一句,並未直接回答李昱江的問題。 李昱江有些擔心——他們離開鈸城時並未帶多少曜晶片,雖然一路上都沒有花錢,但應該不足以承擔在這裡的消費,更何況路離還點了一大桌的酒菜。 在兩人酒足飯飽後,來了兩位姿色中等,但身材妖嬈,身上散發著濃郁脂粉味的姬娘,將他們領到了各自的房間。 李昱江在學校很老實,平時主要運動就是打籃球,還未曾嚐過女人的滋味,雖然在網上接觸到了不少愛情動作片,卻也只是自娛自樂,現在要真刀真槍的,反倒令他有些手足無措。 “這位小爺生得好俊,從哪裡來的?”服侍李昱江的姬娘看出他有些緊張,為了緩解氣氛,先套近乎、拉家常。 李昱江不想告訴她自己來自鈸城,怕露出馬腳,可是除了鈸城外他並沒有去過幽州的其他城市,若是胡亂說一個,反倒更容易錯漏百出,只得道:“我有些累了。” “那讓明姬服侍小爺就寢吧。”明姬世故地笑了笑,伸出纖纖手指替他脫衣。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李昱江急忙往後縮了縮。 “小爺這是第一次來姬坊吧。”明姬也算是閱人無數,一語中的。 “唔。”李昱江紅著臉尷尬地應了一聲,“我今天還是自己睡吧。”他見明姬面露慍色,又解釋道:“不是你不好,這幾天我走了很長一段路,實在是太累了。” 被李昱江拒絕後,明姬憤然離開。 李昱江躺在房中那張香豔的大床上,閉上眼睛,正昏昏欲睡時,隔壁路離所在的房間突然傳出姬娘的叫喊聲,那聲音高亢得震天動地,似乎在向全世界高調地宣布自己尋到了一件巨大的珍寶,雖然姬娘為了讓客人開心會假裝呻叫,但誰都聽得出這個聲音中絕無半分虛情假意,聲聲發自肺腑。 啊——!真他媽的!李昱江用絨被摀著耳朵,強行讓自己回想以前在學校發生的事,然後在隔壁整夜整夜叫天喊地的女高音中勉強入眠。 …… TMX市第九屇高校男子籃球公開賽,半決賽:暉葉高中VS南湘高中 “嘟——”一聲哨響,暉葉高中籃球隊的球員們紛紛圍在教練區——六十好幾的教練在比賽時突然中風,倒地不支,此時兩名醫護人員將暈厥的教練搭在醫療架往場外 走去,幾名隊員擔憂地想跟上去看看情況,但副教練阻止了他們,現在第四節剛開始,雙方的比分是86:84,暉葉高中只有2分的微弱優勢,不能在關鍵時候掉鍊子! “陳教練一心想看到你們站在冠軍的寶座上,可不能辜負他!前面大家的表現都很好,只要穩紮穩打,咱們應該能贏!”副教練在給大家打氣。 “對啊對啊,有寧秀楓同學在,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暉葉的!”啦啦隊長付毓靜插嘴道,若是陳教練在,她是不敢說話的,現在不一樣了,副教練是個軟腳蝦,知道校長是她姨丈,不敢對她造次。 “秀楓的投球很準,大家盡量把球都傳給他。”副教練用“一切都看你了”的眼神望向穿著9號球衣的寧秀楓。 寧秀楓身高一米八五,打的是前峰的位置,雖然不是隊裡最高的隊員,但身手靈活,打法多樣,投球極準,罰球幾乎是百發百中,是暉葉籃球隊的頂樑柱,再加上他外表英俊,性格穩重,深受女孩子喜歡。 大家都沒有異議,就在副教練伸出手,準備再給大家打打氣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他們後方的座位傳來: “這位大叔,前三場對手都把9號防得死死的,第三節的時候已經用了兩個人來防他,雖然他是挺不錯的,但畢竟不是鐵打的,你沒看他喘得很厲害嗎?而且最後幾個球都進得很勉強。”只見一個穿著白色T卹,牛仔褲,戴著印有暉葉高中校徽logo運動帽的短髮女孩一邊用慵懶的腔調說,一邊舔著彩虹棒棒糖。 “你誰啊?這麼重要的戰術會由得著你這個外行插嘴嗎?”付毓靜喝斥著女孩。 女孩聳聳肩,表示並不關自己的事,也不再說話。 第四節開始了,正如女孩所說,南湘高中採取了重點防禦的戰術,這次他們讓中峰和兩個後衛將寧秀楓防得密不透風,連他的幾個傳球都被對方搶走了,因此南湘的比分很快反超了暉葉,變成了92:98,而離比賽結束只有3分鐘了!在這種情況下,副教練不得不叫了暫停。 “怎麼辦啊,副教練?”1號打的是中峰的位置,雖然他防禦不錯,但也扭轉不了己方無法進球的劣勢。 “寧秀楓,你能盡量把球傳出來嗎?”副教練雖然平時跟著陳教練學了一段時間,但對於這種突發情況的處理還不是很到位。 “很難。”寧秀楓道。 “就換種打法唄!”坐在後面的女孩又忍不住插嘴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付毓靜正要發火,寧秀楓問道:“怎麼說?” “利用你吸引火力,他們對你心有餘悸,不可能不派人防你,其他幾個人就自由了,只要防你的人少了,他們就傳球給你。以上只是普通的戰術,雖然也有用,但你們的時間不多,想要獲取絕對優勢不容易,也就是說有些冒險。”女孩一邊舔著棒棒糖,一邊慢條絲理地說。 “那要怎樣?”1號是個急性子,向前跨了一步,催促她快講。 “5號的3分球很準,一直又沒什麼存在感,傳他最好。9號就做做假動作,讓他們以為會傳他,這樣他們也不敢輕易調整戰術。”女孩用彩虹棒棒糖指了指站在寧秀楓右邊的5號。 “我?”李昱江有些意外。 “全場你一共投了4個3分球,全中,這概率很不錯了。再加上一直在打醬油,體能消耗不多,再撐個三五分鐘沒問題。” “把希望寄託在這麻子臉身上可能嗎?就是應該交給寧秀楓同學!他可是連續兩屇拿了常規賽的MVP呢!”付毓靜替寧秀楓抱不平,在她眼中,只有他才是主角和明星,其他人連渣都算不上,只是空氣中的塵埃。 李昱江垂下了頭,他似乎也習慣了沒有存在感了。 “就這麼定了,你們都傳給李昱江。”寧秀楓沒有理會付毓靜。 付毓靜嘴巴翹得老高,但她不敢向寧秀楓發火,她怒視著後方的短髮女孩,那杏眼中噴出的火焰足以融化南極的冰川,而短髮女孩卻像是少根筋似的,完全沒有看她,依舊繼續舔她的棒棒糖。 接下來幾乎成了暉葉5號球員李昱江的個人表演賽,在他連續中了五個三分球,將比分變成了107:102,在最後只剩下56秒的時候,南湘叫了暫停。 暉葉這邊也對平時少言少語的李昱江刮目相看,大家都高興地拍著他的肩膀,就在大家以為勝利在望時,女孩又說話了: “別高興得太早,對方會調整戰術。” “沒事,就算他們跑去防李昱江,我們也還有秀楓啊!”6號球員喜孜孜地說,只要贏了這場,他們至少都是第三名。 “下一個是他們拿球,他們肯定會傳2號,讓他投三分,根據他的表現,投中的機率很大,比分會變成107:105;然後是你們拿球,這次他們會盡一切可能拖時間,甚 至會對除了9號以外的任何一個人犯規,你們幾個罰球的命中很低,姑且算你們能進1個吧,也就是108:105;然後他們會在最後的時間再投一個三分,把你們逼進加時賽。如果我是他們的教練,我就會這樣做。”女孩漫不經心地說。 “有寧秀楓同學在,就算進了加時賽,我們也不會怕他們!”付毓靜已經受夠了女孩如此搶眼,最讓她憤怒的是,寧秀楓的目光停留在這個女孩身上的時間比停留在她身上一個月的時間還多! 女孩沒有理會她,對隊員們說:“1號,你負責盯死他們的2號,犯規也無所謂;5號,他們這次會派人來專防你的三分,只要有人傳你,你就把球傳給6號,6號,你是後衛,個子又矮,他們不會在意你的,你只要直奔籃框,接到球就上籃。9號,你……” “繼續假動作,浪費他們的人力。”寧秀楓已經知道了女孩想說什麼。 “YES!”女孩點點頭,“他們不敢輕易放鬆對你的警惕,至少還會有兩個人來防你,只要你拖住他們的人,6號成功上籃的機會就更大。啊,對了,還有8號,只要你防好他們的4號就可以了。” 大家向女孩點點頭,儼然她才是本場的教練。 一切和女孩料想得一樣,暉葉最後憑藉6號的兩次上籃,最終以111:106分贏了南湘高中,獲得了冠軍爭奪戰的入場券!本次比賽的評委對暉葉的評價也很高,甚至有人說他們終於看到了暉葉的團隊合作,而不是又是寧秀楓的個人秀。 暉葉的隊員們高興得抱成一團,只有寧秀楓趁著大家慶祝時悄悄離開了籃球場,他想找那個女孩,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離開了。 兩天后,TMX市暉葉高中,二年級2班 在開始上課前,班導師先進了教室:“2班的各位同學,今天我們班來了一位轉學生。”她說著往教室外點點頭,轉學生走了進來,是一名梳著娃娃頭的短髮女孩,她長得不漂亮,但五官清秀,微微有點胖,可能因為臉圓的關係,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國中生。 “啊!”李昱江認出了她,不禁叫出了聲,前兩天籃球賽時見過她,沒想到她竟是自己班上的轉學生。 “請介紹一下你自己。”班導師對轉學生說。 “嗯,我叫蒙杺莯,請多多關照,希望能和大家渡過愉快的時光,謝謝。”短髮女孩簡短地說,在說話時,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就像是背書一樣。 “歡迎蒙杺莯同學,大家要好好跟她相處哦。蒙同學,你就坐在李昱江同學的旁邊 吧!李昱江同學請示意。” 李昱江舉起手揮了揮,臉上帶著笑容,就像是見到了老朋友一樣開心。 蒙杺莯走到李昱江旁邊坐定,李昱江沖她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你好,我叫李昱江,籃球隊的,之前見過。”他知道自己沒什麼存在感,怕她忘了,先自我介紹道。 “我叫蒙杺莯,請多多關照,希望能和大家渡過愉快的時光,謝謝。”女孩有氣無力地機械地重複著這句話,然後“咚”地一聲,頭倒在桌子上,摸索著從書包裡隨便抽了本書,將它擋在自己面前,然後閉上了眼睛。 “餵,你怎麼剛來就睡覺?不是應該跟老師留下好印象嗎?”李昱江汗顏不已。 “那種事,無所謂吧。”蒙杺莯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的嘴最終隨著她的眼瞼一起合上了。 這個轉學生也真是醉了。李昱江無言地暗忖著,他偷偷拿出手機,對著她的睡顏照了張相,放到他們籃球社專門的聊天群中,還配上了文字:“那個棒棒糖女孩轉到我們班了,叫蒙心木,一來就睡覺也是醉了。” 很快,4號回復了:“應該是叫蒙杺莯,我今天在路上遇到她了。我google過,她從C市轉來的,才15歲,好像是個天才,跳了兩級,所以人家上課睡覺多正常哪!” “她還是圍棋專業三段,連續四屆全國圍棋大賽少年組冠軍,怪不得那麼厲害。”6號也google了。 “所以老天是公平的,智商高但長得醜。”這話是付毓靜發的。 “還好吧,蠻可愛的。”1號由衷道。 “你口味真重!”付毓靜發了個嘔吐的表情。 “哎,對了,秀楓不是還找她來著?怎麼不見他說話?”8號說。 “他從來不上群,我給他發短信吧。”李昱江回復道。 “呵,一個小女孩,你們至於嗎?!”隔著屏幕都能聞到付毓靜的醋味。 “陳教練還在住院,還有兩週就是總決賽了,如果她能來幫忙最好了。”4號道。 “一會兒下課時我探探她的口風。”李昱江道。 四十分鐘很快過去了,可是準備下課探蒙杺莯口風的李昱江怎麼也開不了口,因為她還在睡覺,就像已經熬夜一周現在補覺一樣,就這樣一直到上午放學。 因為天氣炎熱,午休時間同學們都選擇不回家,而是在學校用餐。 蒙杺莯睜開睡眼忪忪的眼睛,她直起身時,肚子發出“咕~~~”的抗議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肚子餓了。 “你可醒了!睡了一上午,我也不知道你帶了吃的沒,喏,我買了兩個麵包,分你一個!”坐在隔壁的李昱江可抓住機會跟她說話了,他將一個果醬麵包遞給她。 蒙杺莯看了看李昱江誠懇的臉,又看了看他手上的果醬麵包,有些茫然:“為啥?” “什麼為啥?”李昱江不明白她想問什麼。 “幹嘛把你的麵包分給我?你不是打籃球的嗎?吃兩個麵包不算多吧?”蒙杺莯無法理解他的做法,問。 “不為什麼,老師不是讓我照顧你嗎?你剛來還沒有朋友,我先做你朋友吧。”李昱江衝蒙杺莯露出溫柔的笑容,雖然他長相普通,但性格溫和,是個標準的暖男。 蒙杺莯蹙起眉頭,似乎在想一個很難的課題,李昱江見狀將麵包直接放在她桌上,道:“放心吧,我一會兒餓了再去買就是了。” 蒙杺莯覺得再拒絕也有些不妥——她確實也餓了,於是道:“多少錢?我給你。”她說著從書包裡拿出錢包。 “啊,不用了,一個麵包我還是請得起的。”李昱江擺擺手。 蒙杺莯沒有理會,她從錢包裡抽出一張百元鈔塞到李昱江手上,李昱江有些尷尬,本來想和她親近一下再提讓她到籃球隊幫忙的事,現在搞得他根本開不了口,他感覺到這個女孩像刺猬一樣,不好相處。 一個麵包根本用不了一百,李昱江只得把餘錢找給蒙杺莯,不過在她打開錢包放零錢時,李昱江注意到錢包的照片夾層中放著一張照片,應該是她父母帶她去遊樂園時的照片,之所以不確定,是因為中間那個穿著花裙子的女孩的臉已經被剪下來了,只留下一個詭異的空洞。 李昱江不敢問照片的事,只得試探著打聽她有沒有參加社團:“班導師給你說過嗎?每一個學生都要參加社團部的,你的話應該會選圍棋社吧?” “我已經不下圍棋了。”蒙杺莯啃著麵包,淡淡地說。 “為什麼?!”李昱江吃驚不小。 “戒了。”蒙杺莯垂下眼瞼。 李昱江更加好奇了,他心裡有一大堆問題,卻不知從何問起,就在他考慮要不要直接問她願不願意參加籃球社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寧秀楓打來的。 根據以往的習慣,李昱江沒有接電話,他往教室後方望去,只見寧秀楓和1號站在教室門口,見他看到他們了,也掛了電話。李昱江走到門邊,喚道: “學長。”寧秀楓和1號同班,是三年級的。 “怎麼樣?你提了沒?”1號緊張地問。 “完全沒機會。”李昱江哭喪著臉,“那個女孩很難相處啊,搞得我都有點鬱悶了。” “你太軟弱了!要我說,就應該霸王強上弓,把她逼到牆角,直接問:‘同學,要不要跟我一起參加籃球社’才對!”1號握緊拳頭,恨不得現在就來個“壁咚”。 “這個——,我沒那氣勢。”李昱江汗顏不已,“要不寧學長去吧,你的話成功機率會很大。”這個學校沒有哪個女生可以抵擋寧秀楓的魅力,就連他們在走廊說話時,都有不少女生看著寧秀楓偷笑著竊竊私語。 寧秀楓搖搖頭,表示自己還是pass比較好。他不僅籃球打得好,成績也不錯,已經妥妥地拿到了保送到全球知名的TMX學府的入學資格還獲得了全額獎學金。但他為人很低調,不招搖,性格穩重,不僅是女生對他傾慕,就連男生也對他欽佩不已。 “那可怎麼辦?”1號急了。 “我再試試吧。”李昱江只得硬著頭皮道。 “我們放學後要去看陳教練,你去嗎?”寧秀楓問李昱江。 “嗯!”李昱江點頭,在心里道:如果陳教練能夠在決賽前出院就好了!我也不用做這苦差事! 次日兩人離開姬坊時,姬坊的老闆竟然沒有收他們的錢,因為昨天服侍路離的那個姬娘已經替他們支付了所有的費用。 想到自己昨天的毫無作為,李昱江自卑得有些抬不起頭來。 離開了姬坊,路離並未馬上帶著李昱江上山,而是到了夼鎮的匠坊,他想為李昱江買一件稱手的刀刃。 北山的山壁垂直陡峭,沒有植物生長,也沒有可以攀登的支撐點,要想從北山到端王郡唯一的方法是通過山中四通八達的礦洞。北山的礦洞雖盛產曜晶石,卻有不知名的猛獸出沒,因其沒有眼睛,只能生長在黑暗的礦洞裡,被人們稱為困獸。如果運氣不好遇到困獸勢必發生戰鬥,所以李昱江很需要武器防身。 “二位爺,想要點什麼?”匠坊的老師父五十出頭,領著一個十來歲的學徒,他見路離壯如健熊,手臂上雖沒有代表匠人的臂環,卻有七道淺淺的勒痕,暗覺奇怪。 “給他找把小點的刀,還要一套護具。”路離沒有回答老師父的問題,徑自道。 “如果是刀的話,大概十五斤左右的,不要超過兩尺。”李昱江補充道。雖然他只會打籃球,並不會使用兵器,但和路離到夼鎮的這些天,路離一直在教他刀法,想讓他學會一技傍身,所幸李昱江畢竟有體育的底子,身體素質較好,學得很快。 “我們沒有現成的兵刃,如果要的話,三天后來取吧。”老師父道。 “三天?沒有曜礦嗎?”路離問。曜礦是打造刀刃的必備礦物。 “有倒是有,但我手腕不適,不能打磨刀刃,想必你也不放心我這小徒兒的手藝吧。”老師父道。 路離想了想,道:“那我來打。” 既然是路離打,李昱江猶豫了一下,道:“如果現打的話,我能不能自己設計武器?”他見路離一臉吃驚地看著他,紅著臉道:“你們的武器都太重了,我用不稱手,所以這些天我都在想應該結合我自己的特長。” “你想要什麼樣的刀刃?”路離有些好奇。 “請問有紙筆嗎?我能畫出來。”李昱江對老師父說。 老師父令小徒兒取來紙筆,李昱江大致畫出了自己想要的武器:刀刃只有一寸多長,呈劍刃一般的尖角形,劍柄有一掌來長,劍柄後方還有一個圓洞,頗有點像苦無,但比苦無更長,便於李昱江抓握。 李昱江解釋道:“劍刃最好兩斤的樣子,還有這個圓洞能不能用繩子繫著,繩子五米左右最好,這樣方便拋擲。”他的三分球極準,這些天他也用石頭試過,兩斤左右是他發揮最理想的重量。 “你是想將它拋出後拉回來?”路離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武器。 “嗯,不然得帶很多,怪麻煩的。” “繩索的話,我可以找到用王蛛的蛛絲製成的韌繩。”老師父道。 王蛛的蛛絲韌性強,又有彈力,極不容易斷掉,是最好的繩索。 “若是如此,用精曜礦做劍刃最好。”精曜礦是極品曜礦,用它打造的武器劍氣逼人,若是打造它的匠人手藝夠精湛,甚至可以令劍刃不割到皮膚就將其劃傷。 “精曜礦難尋,我這只有尖曜礦。”尖曜礦比精曜礦略遜一籌,但制出的武器還是屬於上乘。 路離想了想,從懷中的貼身處拿出他的七個臂環:“這是精曜礦所致,把它們熔了可以做出三把。” “路離,這怎麼成!”李昱江驚呼著。他知道臂環是匠人身份的象徵,就像士兵的勳章一樣代表了榮譽和實力。 “身外之物。”路離主意已定。 “你們這是準備去哪?”老師父對他們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我們要進礦洞。” “你們兩個?” 路離頷首。 “我聽說這些日子礦洞的困獸極不正常,狂暴之極,已經好些人被傷了,你們還是多叫些人吧。” 困獸?李昱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我心中有數。”路離道。 “那至少得帶上活祭。”老師父善意地提醒道。 “活祭?!”李昱江震驚了。 “礦洞有困獸出沒,隨時會傷人,它們長期生活在黑暗中,眼睛看不見東西,但是聽覺非常靈敏,所以有時候人們下礦時會帶上活祭,引開困獸的注意。”路離解釋著,但眉頭深鎖,似乎極不贊同這樣的行為。 “我聽說鎮北姬坊的一個姬娘剛生了個女嬰,正在找買家。要不我幫你們問問?” “什麼?!女嬰?!”李昱江以為自己聽覺出了問題。 “嬰孩哭個不停,是最好的活祭品。”人們會把嬰孩懸掛在空中的吊籃中,任其啼哭,引起困獸的注意。 “太不人道了!!怎麼能這樣!!”李昱江憤懣不已。 “我這可是為了你們的周全。”老師父不滿李昱江的態度,不悅地說。 “我跟他兩人已經足夠。”路離道。 “隨便你們吧,被困獸吃了可別怨我沒提醒你們。”老師父嘀咕著。 困獸最大的缺點就是看不見東西,即使有人在他面前,只要屏住呼吸,它也混然不覺,但其最大的優點是聽覺非常發達,可以聽到一里之外有人低語說話的聲音,但要採集曜晶需要敲擊鎚打礦壁,所以剛開始時,礦人們死傷慘重,即便派少府的軍士護衛也無濟於事,後來也不知是誰想到了一個辦法——活祭! 他們將不足月的嬰孩放在一個吊籃中,懸掛在某處,令其啼哭吸引困獸們的注意,以致不少嬰孩或是被吃或是被餓死或是嘶聲力竭而死,即便一期的採礦結束後,嬰孩僥倖還活著也無人救回——反正夼鎮中姬娘眾多,總有一些會懷上小孩,生下後就賣給礦人,也可以賺上一筆,這是雙贏的買賣。 幾乎沒人覺得這樣做不妥。 製作李昱江的武器用了足足一天的時間,路離熔掉了臂環並親自錘煉成了劍刃,老師父也找來了王蛛蛛絲製成的韌繩,在次日下午,將三把劍刃交到了李昱江手中,他試了試,路離親制的劍刃鋒利非常,韌繩也極其稱手,就像是他手臂的延伸,可以準確無誤地擊中五米以內的物品。 天色已晚,路離告訴李昱江次日將前往礦洞,讓他好好休息。 次日 路離已經準備好了東西——照明用的曜晶石、兩人份三天的食物和水、一些藥粉、走路不會發出聲音的絨鞋、為了防止兩人走失,他用一條十米長的繩索將自己和李昱江拴在一起。 在進洞之前,路離向李昱江交待一些注意事項: “記得不管看到了什麼都千萬別發出聲音;如果你有事,拉下繩索,我會知道;如果遇到困獸,只要它沒發現我們,就不要動也不要攻擊,困獸對血腥味也很敏感。” “我聽說礦洞的出入口有多達上千個,裡面四通八達,你確定能找到路嗎?”李昱江心裡還是有些發怵。 “我曾跟師父走過幾次,不會迷路。”路離道。 好吧,如果讓我早知道礦洞裡還有困獸這種東西,我倒寧肯走大路。李昱江鬱悶地想。 注意事項交待完畢,在路離的帶領下,李昱江和他一起從山腰的一處洞xue中進入。 通過人造的繩梯下到二十餘米的地底後,洞口的光線已經非常暗淡,只有礦壁周圍一些曜晶石散發著微弱的螢光。路離拿出之前準備好的照明用的曜晶石,曜晶石發著淡青色的光暈,可以照亮周圍十餘米的地方。 隨著身後的光線不斷被黑暗吞食,李昱江心跳極快,他屏著呼吸,緊張地觀察著周圍的情形,跟隨著路離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往礦洞深處走去。 礦洞裡別有洞天,洞頂足有五十米高,四周都是不知會通往何處的洞xue,偶爾可以聽到疾風穿過的呼嘯聲,洞中怪石嶙峋,有些尖凸的石頭就像長在怪獸嘴上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悚,有的地方會有地下水浸出,形成了溫潤潮濕的水熔洞。 越往裡走,聲音、光線、溫度、有人存在的氣息被漸漸隔絕在外,如墜冰窖,令李昱江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他只能在這個沒有盡頭的永黯中一直走下去。幸好路離一直在他前面,他寬實的背影無疑是給了他一劑定心針。 突然,嬰孩的啼哭擊打著冰冷的洞壁,路離警覺地站住了,他寧神靜氣,想從四周十數個洞xue中判斷嬰孩的位置。過了一會兒,他心裡有了答案,回頭望向李昱江,用眼神徵求他的意見。 雖然進到礦洞中還沒有遇到困獸,李昱江已從路離和老師父的話語中也感覺得到這些凶獸的可怕,但他還是沒有一絲猶豫地點了點頭。 路離堅定地往右前方的一個洞xue中走去。 嬰孩啼哭的聲音越來越響,哭聲嘶啞而力竭,隱約中還能聽到野獸的低吼和咆哮,看來他已經引來了為數眾多的困獸。 果然!在一個相對空曠的平地,十數頭困獸徘徊著,而在半空中,有一個吊籃,嬰孩的哭聲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透過周圍曜晶石微弱的光線,李昱江看到這些困獸的樣子,驚駭不已,因長年生活在地底,它們的眼睛已經退化了,眼睛的空洞已經被血rou填滿,沒有鼻子,只有兩個鼻孔,嘴巴卻出奇地大,張開時可以裂到耳後,露出嘴中帶血的尖牙,黑暗的洞中只有聲音傳播最快,所以它們的耳朵都有巴掌大小,再加上洞中的溫度恆定,它們沒有毛髮,身上的皮膚光滑白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困獸們的大小不一,有的只有狗一般大小,有的卻和獅子一般大,它們聽到嬰孩的啼哭,知道這裡有食物,紛紛聚集,只是因為吊籃在半空,困獸沒有飛天之能,只能在地上煩躁地轉著圈,喉嚨裡發出嘶吼,有些餓極了的困獸已經互相嘶咬越來,地上還不不少已經被啃噬了一半的困獸的屍體,空氣中滿是腐敗的惡臭味。 路離和李昱江蹲在洞口,他們下方的困獸還沒有發現他們,兩人注意到在左前方,一根繩索系在木樁上,繩索的另一頭就是吊籃,只要解開繩索,吊籃就會落下,但問題是下方的困獸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路離想了想,向李昱江打著手勢,告訴他自己去解繩索並且吸引困獸的注意,讓李昱江趁機抱著嬰孩離開,李昱江心中非常害怕,他很想拉住路離,告訴他他想離開,可是嬰孩的哭喊聲牽扯著他的心,給了他勇氣,所以他沒有告訴路離自己的真實想法,只是點了點頭。 為了便於行動,路離解開了系在自己腰間的繩子,然後拾起了地上的幾個小石子。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示意可以行動了。 路離將一塊小石子向右邊的一個洞xue丟去,小石子發出連續的碰撞聲,令所有困獸全都停止了嘶咬、低吼,耳朵豎立、身子警覺,但沒有困獸離開,似乎它們一時之間還沒能判斷出聲音從哪裡發出的。路離又丟了一個小石子,這次他更加用力,將石子丟到了右邊洞xue深處。 “吼——!”困獸們判斷出了聲音發出的方向,一窩蜂地追著石子低吼著奔去。 路離和李昱江迅速奔向空地,路離跑到木樁前,抽刀砍斷了繩索,吊籃頓時落下,被李昱江接住,嬰孩受到了震動,哭聲更大了,李昱江又是擔心又是欣慰,他望向路離,當他看到路離身後時,驚震在原地,張大嘴,想發聲卻又不敢發聲! 一隻有北極熊大小的困獸不知何時出現在路離身後,已然向他張開了血盆大口。 “走!!”路離吼了一聲,在困獸撲向自己的同時揮刀劈向它。 李昱江這才邁開有些凍結的腿向他們出來的洞xue奔去,可是剛跑到洞口,就見三隻有狼大小的困獸已經攔住了他的去路。李昱江看著它們發著嘶吼,面目猙獰露出獠牙一步步走向自己,急得有些手足無措,而他身後,路離身邊已經聚焦了為數不少的困獸,他正陷入苦鬥,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他們! 李昱江知道此時只能靠自己,他只得左手抱著嬰孩,右手拿出劍鏢,向困獸拋去。 劍鏢如飛,刺中了一隻困獸的眉心,劍身已經插入一半有餘,困獸還沒來得及吭聲就死了,他揮手將劍鏢拉出又轉向另一個困獸,這次刺中了它的頸部,剎時鮮血飚濺,空氣中滿是濃濃的血腥味,而另一隻困獸已經感覺到同伴被殺,它怒吼著撲向李昱江。 李昱江汗毛乍立,他往右一閃,困獸的利爪擦著他的肩膀撲過,他知道自己抱著嬰孩沒辦法戰鬥,只得將他放在一邊,左手也拿出了一個劍鏢,而他還沒來得及拋出,困獸已經再次撲向了他,李昱江這次低身閃過,同時在困獸撲到他上空時,將劍鏢刺入它的腹中。 “嗷~”困獸吃痛,滾到了一邊,肚腸露出一半,負傷逃走。 三隻困獸死了兩隻,李昱江稍微找到點戰鬥的感覺了,只是他的雙手抖得厲害,雖然洞中陰冷,但他全身都已被汗水浸透。 “哇哇哇哇——”吊籃中的嬰孩受了驚嚇,一直哭鬧不止,李昱江想抱起他時,突然,左右兩邊,離他只有十餘米的洞口都出現了困獸,這次的困獸足有獅子一般大,而且每邊都有三、四隻。 李昱江知道這次自己肯定搞不定了,他急忙用手摀住嬰孩的嘴,想將他哭鬧的聲音壓住,不讓困獸發現他們。 嬰孩的聲音雖然被摀住,但還是會傳出,只是聲音已經很細小和微弱了。 “吼!!”困獸們一步步往李昱江和嬰孩所在的地方靠近,空氣裡滿是它們身上散發的殺氣和血腥味。有五隻已經發現之前李昱江殺死的兩隻困獸的屍體,用它們的尖牙撕裂屍體的身軀,扯出內臟、腸子,它們發出的低吼聲、咀嚼聲把嬰孩的哭聲掩蓋了些許,只是還有兩隻似乎感覺到這裡還有其他生物,正一步步走向李昱江和嬰孩的方向。 拜託! !不要再哭了! ! !李昱江膽顫心驚,他連大氣都不敢出,壓住嬰孩口鼻的力道也加重了些,嬰孩的聲音果然又小了許多,漸漸的,從一開始就哭鬧不止的他悄無聲息了。 李昱江並沒有註意到嬰孩的異狀,此時已經有兩隻困獸就站立在他旁邊不到一米的地方,它們的耳朵豎立,露出尖牙,只要聽到一絲聲息就會撲上去將他撕成碎片。 猶如身處地獄一般,不,這裡就是地獄,李昱江一手死死地捂著嬰孩的口鼻,生怕他又哭起來,一手握著劍鏢,卻還是用手背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呼吸聲音大了些讓困獸發現自己的存在。 幾隻困獸在他身邊徘徊了很久,直到路離殺光了空地的困獸,來找李昱江時發現有七、八頭困獸近在他們咫尺,他大喝了一聲,困獸聽到了他的聲音,發狂地撲向他,路離手起刀落,砍殺這些困獸就像切豆腐一樣容易。 李昱江身邊的危機解除,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上、鼻尖滿是汗珠。路離很快殺光了所有困獸,他奔至李昱江身邊,壓低聲音: “沒事吧?”他見李昱江身上也有些血污,擔心地問。 李昱江搖搖頭,他這才想起自己還捂著嬰孩的口鼻,急忙鬆開手,赫然發現嬰孩不知何時沒了聲息。 怎麼會……。李昱江懵了。 路離看出端倪,他拭了拭嬰孩的鼻息,沒有。而他幼小的身體已經在開始逐漸變涼,他望向李昱江,沖他搖搖頭。 怎麼會……,我,我乾了什麼……,我乾了什麼……? !淚水頓時充盈著李昱江的眼眶,他發瘋地抱起嬰孩,想喚醒他,可是他的小腦袋無力地低垂著,已經回天乏術。 不可能!我殺了他嗎?是我殺了他? ?我乾了什麼,我怎麼會這麼做! !李昱江使勁咬著自己的手背,以防止自己哭出聲音。 洞xue深處又發出困獸的吼叫,似乎這裡的血腥味正吸引著更多的困獸,路離示意李昱江他們應該離開這裡了。 李昱江和路離都不忍把嬰孩的屍身留在礦洞裡成為困獸的食物又或是任由腐爛,李昱江緊抱著幼小的他,就像他還活著一樣,抱著他往端王郡的出口走去。 在這之後,路離和李昱江沒有再遇到困獸,他們順利地穿過了礦洞,抵達了端王郡,在走出洞口時,當刺眼的光照射到李昱江臉上的那一剎那,他忍了很久的淚水崩潰般地湧出眼眶,幾乎是跪倒在地,抱著嬰孩的屍身哭喊著: “我殺了他!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 “這不是你的錯。”路離蹲在李昱江旁邊,“這不是你的錯。”可是除了這一句,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安慰他的話。 “是我的錯,我明明應該保護他的!!是我殺了他!!”這是從李昱江記事以來,第一次哭得這麼傷心,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那些困獸撕開似的,掏出來的竟是黑漆漆的心臟,想到那麼小的孩子竟然被自己害死,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地湧出眼眶。 看到他這麼難過,路離心裡也不好受,他不知道還能如何安慰他,只能抱住他,讓他的淚水盡數被自己的衣襟吸收,嘴裡只能重複著一句話:“這不是你的錯。” 那麼是誰的錯?為什麼人們會把嬰孩放在礦洞中做活祭?為什麼如此慘無人道的事大家反而覺得這是正常的?皇帝生活腐敗糜爛,三府九公只能勉強維持國家的運轉,根本就沒有人真正關心百姓的生活! !皇太子據說仁善,但實際並沒有什麼作為,只是偶爾擺擺姿態罷了,而且他身為未來的皇位繼承人,關心子民不是他應該做的嗎?為什麼他做了他應該做的事,就像是對人民的一種恩賜! !大家還要對他感恩戴德? !這根本就是偽君子所為! !比那個昏庸墮落的皇帝更讓人作嘔! ! 這些疑問已經在路離心中生成了答案,他望向皇都的方向,眼裡盡是不屈和憤恨。